2021年7月22日 星期四

日誌 53

颱風似乎又更改路徑了,靠近台灣後轉頭又朝北走去,沒有接觸,但仍產生一種關係,無論距離、無論時間,只要去思考兩者間存在何種關聯性,關聯性就成立,有時候都是這樣,兩者之間不一定照預計的方式互動,但仍有影響,只要他們曾被放在同一個現象範圍去討論,這裡有個先決條件,有個誰把這兩個對象物放進討論,那個誰製造了議題,對象物也許渾然不知自己被討論,因為這個討論也只是那個誰和議題之間的關係。

網路常常會讓我們覺得自己和看到的事件有關,因為這個事情就發生在我的眼前呀!腦袋自然會去辨識這訊息的意義,而意義往往是以自我中心為基準所建立,也就是「我」怎麼解讀這訊息,開心或厭惡?期待或恐懼?

最明顯的例子,是我們常常用觀看的方式就覺得參與了別人的生活,就覺得自己需要品頭論足說些什麼來證明自己的參與,於是反射性地在心中說出「好好喔、好醜喔、怎麼有這個?又來了!」這些都是很容易在無意識中產生的意識,當我們愈是在意別人過得如何,別人的如何就和自己的如何有關。

但真的是這樣嗎?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參與都能改變嗎?其實絕大多數都比較像是一種很遙遠的關聯,即使沒有察覺也不會死掉的那種關聯,像幾百年前叮咬恐龍的蚊子和今天剛買的手搖飲之間的關聯,有時候要靜下來想一想,沒錯可能是有關聯,但真的有那麼重要嗎?

唯有我們覺得這關聯重要,關聯才會影響我們,因為我們同意對象與我有關,對方的變動自然牽扯我的變動,像一條隱形的絲線,看不見卻拉扯著,只要斷開這些隱形絲線,擺脫這個糾纏,我們就可以全然自由,但如何做到?天呀我也希望我知道。

2021年7月1日 星期四

日誌 52



為了看《六人行:當我們又再一起》加入了HBO GO,看到之前追過很喜歡的美劇LOOKING被翻譯成《三藩小時代》真是整個瞬間白眼一千遍都不夠(因為這翻譯我甚至想要去客訴),比較喜歡之前的翻譯《尋》,但當然英文名稱更好。

全劇在舊金山實景拍攝,講述三個同志好友的緊密情誼及生活,如同劇名,每一集主角們都在尋找些什麼,尋找快樂、尋找親密感、尋找認同、尋找愛情的信仰、尋找想像的未來,音樂選得很棒,每一集結尾我都忍不住用找歌APP搜尋。

隨著劇情演進,主角們與所愛之人邂逅、相戀、爭吵,在反覆嘗試、挫敗的過程中,看見自己的殘缺或醜惡。對愛情嚮往卻又極度缺乏安全感的Patrick、從懷才不遇到改頭換面的Augustin、年將40開啟人生新階段的Dom,都在破碎的經驗裡,直視生活必須面對的各種選擇,和做出註定會心碎的決定,配角也都塑造得很立體,複雜的關係中,很難定義誰是壞人,每個人都有令人疼惜的一面。

想起之前看RuPaul's Drag Race,RuPaul說過,完美是無聊的,那些失敗、缺陷才是讓別人欣賞你、愛上你的原因。也許正因為我們都不夠完美,所以會在別人犯的錯誤中,了解那種難處與掙扎,其實我們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。

但很可惜,這個影集只演了兩季,就因為收視率不佳被取消了,今天看完電影版的完結篇,依然覺得是個好故事,精巧地呈現了人生境遇的無可預料和淡淡的惆悵,忍不住和主角一起心酸,不覺得愛情真的很神秘嗎?試圖在在茫茫人海中,尋找那一點點心有靈犀的可能,究竟是件浪漫還是瘋狂的事?又或者浪漫本身就是件瘋狂的事?


2021年4月30日 星期五

日誌 51

再過幾個小時,又要搭車去台中,整個四月的週末幾乎都在台中度過,因為和朋友們作了一場展演在台中歌劇院的凸凸廳,沒有要講作品的事情,只是覺得這樣長時間與人群大量工作的經驗難得,在此筆記。

前幾天,另一個專案會議,和在場大家自我介紹時,說自己目前從事平面設計師和文字工作,但最近在台中當演出者,老實說不曉得明年會變成什麼樣子。

當下不以為意,後來聽Y說,這句話很帥氣,正面看來好像是有無限可能,但若狀況不好可能一下子又陷入焦慮的可怕漩渦裡,究竟是對於未來沒有想像還是對於未來沒有設限呢?兩者間有條微妙的界線,想想以目前這樣的身份工作也快十年了,我可以這樣介紹自己,但好像無法完全這樣認同自己,總覺得少了些什麼,或者說,好像有什麼想要卻一直沒有達成的模樣,在生命的時間軸上,現在究竟是劇情的哪一個段落?起、承、轉、合?

生命為什麼不能像網路影片,有一條可以來回拖曳、無聊時就跳過的時間軸呢?日子需要這樣一天一天過的真實意義是什麼呢?會不會非得要透過這樣的「慢」我們才能感受到真正的「深」?深入對事物或事件的感觸,深入思考或深深體驗。

可是很多時候,我們花了時間卻還是沒有感覺不是嗎?所以重點應該不是時間,而是我的狀態,思想和念頭很多時候是難以察覺的薄膜,把感知和接收到的訊號隔開來,好像看到了卻不是真的看到,因為仍然隔了一層什麼,這樣的感覺是有折損的,更不用提那些視而不見或馬耳東風的狀態,究竟這身肉體該如何使用,才能完整的感知一切呢?究竟身而為人是要體驗什麼事情?我很想知道⋯⋯



2021年4月27日 星期二

日誌 50

前陣子覺得好久沒寫點東西了,認真想說些什麼,身體腦袋卻變得很遲鈍,思考的事情很短又很分散,大概是整合的能力變得略顯不足,雖然看了一些作品,心有所感但卻表達不出來,試著紀錄一下:

・搖搖晃晃的人間-余秀華

紀錄片凸顯了余秀華身為詩人以及非詩人角色時的衝突張力,無論是面對鏡頭的率真風趣,或是各種機智又深刻的應答,大喇喇談著性,身為殘疾人士、農婦,她打破了一般人對詩人的想像,如此顛覆塑造了她獨特的個人魅力,但五光十色總是片刻,回到家裡,她必須面對自己身為一個妻子、女兒的身份,同樣的,他也想擺脫這些身份的枷鎖,但生活的殘缺少了詩意的濾鏡,反而變得特別無助與不堪。

我在片中看見兩個字:愛與怕。

當她人氣暴漲,眼看生活正快速且大幅度的改變,她卻擔心自己一下子爬得那麼高,會不會忽然掉下來,粉身碎骨。余秀華渴望愛,但她也害怕愛,一方面熱切想得到,同時也害怕得到後又失去的挫敗感,他很常說失敗,也許天生的殘瘸讓他先以失敗的角度認識自己,但在大眾眼中失敗的身體,卻因為文字的力量而受到眾人愛戴,她的思想是迷人的,即使身體並不。

她談愛,因為她的婚姻生活不完美,幼時因母親安排嫁給了大她十幾歲的丈夫,片中有很多互相指控對方薄情的爭吵場面,有趣的是片中愛意最濃的畫面,竟是簽訂離婚那日返家,丈夫在路上牽起余秀華的手,究竟兩人之間有沒有愛呢?

片尾余秀華談到心中有股悲涼,因為離婚後沒有一般夫妻因為朝夕相處但最後分離所產生的難受,她說:「這段婚姻真正的可悲之處在於,真的離婚後還是沒有感覺。」

對於大家將她譽為「中國的艾蜜莉・狄金生」,我喜歡余秀華在某文學研討會中的回應:「任何一個人被模仿成另外一個人,那都是失敗的。狄金生是獨一無二的,我余秀華也是獨一無二的。」

身而為人最珍貴的不就是這樣的獨一無二嗎?無論天生條件如何,都會在這世界上留下痕跡,以此活著的證明,展現生命的可能。

2021年2月17日 星期三

日誌 49


年前就有把工作室配置調整一下的打算,假期結束,回到台北的隔天立馬動工。

說是工作室,也就是醒來後走幾步的另一個房間,電腦、兩把吉他、書櫃、印表機還有一堆雜物,堆在兩米見方的空間中,房間西側有個小窗,每天室內的光影隨時間緩緩變化,天色一暗就知道晚餐時間到了。

空間的配置改過幾次,但有個弟弟貓小時候偷尿尿的床墊一直留著(已無刺鼻尿味),用IKEA的高架床架在電腦桌上,雖然幾乎不會睡在上面,但弟弟妹妹都很喜歡窩在上面,所以總捨不得丟,而且架高的視角正好可以讓小貓望向窗外,窗框高度也正好可以靠頭,我們都稱那床墊是二樓城堡,基本上是貓的王國。

想讓空間使用更符合現在的工作型態,加上床墊下塵蟎落塵難以清潔,這次下定決心要把床架淘汰,也準備把床墊丟了,我發現年紀愈大,要更動習慣的環境就愈是困難,特別當這個環境有很重要的回憶,床墊不只是一個物件,還保有妹妹貓存在過的痕跡,以前她常常窩在上面睡覺,醒來時從旁邊小架子下樓,來我腳邊討食物。

拆掉床架,這個記憶所依附的物質存在也跟著消失了,我坐在房間中央,看著空蕩蕩的角落發呆許久,與各種過去道別,讓自己再向前一步,新的一年,還請多多照顧。



2021年2月13日 星期六

日誌 48


大年初二,上午和爸媽到山上繞了一圈,鹿谷銀杏森林,發現住在南投幾十年,從沒用地圖看過鹿谷的位置在哪,今天知道了,在家的南方。

由於在家年紀最小,許多技能沒能練成也不算大礙,小時候都是爸爸開車,後來回到南投,媽媽考了駕照,等哥哥成年就換他載全家,我始終是長途遠程中窩在後座拉窗吹風的模樣,不用看路,不用記方向,想睡就睡,常常還嫌廣播太大聲,總是被呵護的,只管上下車,不管路線如何。

今年要滿36歲了,想起來真是有點不好意思,常常是在沒有準備好的狀況下,站上了某個位置,但甚麼算是準備好了呢?年紀越長越覺不足,越覺不足越顯柔軟,即使柔軟也是生長,山上的植物告訴我這件事,總有一塊地讓你生根,總有光讓你仰望。

新年快樂:)